2008年12月24日星期三

我不会去看《集结号》(转贴)

我生长在一个拍不出《现代启示录》、《拯救大兵瑞恩》、《太阳帝国》的国家,过去拍不出,现在拍不出,一段时期的将来也未必能拍得出。我想,这并不取决于这个国家有没有钱;而是这个国家有没有这样的灵魂。
比如,这个国家敢于反思自己的历史么?这个国家敢于公开怀疑自己的一场战争么?如果没有认清自己的勇气,当然也就没有透视他人的能力。看《太阳帝国》的时候就慨叹,象斯皮尔伯格那样智慧的电影人中国何年才能有?中国人里谁能有这样的思想深度和拍摄技巧,——通过一个孩子的眼睛,去看到“大和”民族内在的永远长不大、非成人理性的集体幻想和强迫症。和《太阳帝国》比起来,国内的纪念抗战电影无非是一个孩子被另一个孩子用砖块打破头颅,神经质般、无所适从地嚎啕大哭。
笔者自小能看到的战争片大多是一场场孩童式的闹剧。例如,战争被处理成一种娱乐。不具备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小兵“张噶”理所当然地从事着危险的战争行为;成年的敌伪智商比不上一个孩子,不断的为一个孩子戏弄。于是,当年笔者和小伙伴们的一个严肃话题就是叹息自己没有生在那样的年代,或是期盼日本鬼子再来一次。
再就是,当电影频道轮番重复播放红色经典时,我在想,这个国家的成年人们究竟怎么了呢?我们是在怎样地对待自己的孩子!且问,这个世界除了那些给孩童配发枪支刚刚从部落文明走出的非洲国家,和培育人肉炸弹的中东国家,还有哪个国家在如此无耻的愚弄、糟蹋他的最年幼的人民,教唆战争是一种娱乐,杀人是一种游戏?
成年以后,我还是赶上了《激情燃烧的岁月》的风靡流行。那个自以为是,总在怀念自己“丰功伟绩”的老人,——而他的功绩说到底只不过是屠杀和自己一样从屯上下来的同胞;——而他的“丰功伟绩”里甚至都说不出自己究竟打过几个日本鬼子。
一个朋友有机会与老人们的孩子一起工作。朋友告诉我,他闲谈时曾问那些子弟,楮琴为什么最终嫁给了石光荣,而不是那个文书。老人的儿子们轻蔑地笑了,文书算什么,他能享到什么“待遇”?楮琴算是交了好运气了。自此再看《激情燃烧的岁月》,看老人怀念战争的激动、豪情,如同吃了一只苍蝇。
众所周知,后来老人的孩子当兵了,可以不用上山下乡;上大学了,可以不用在工厂抡铁锤、看机器;出国了,可以学习先进技术和管理经验;从政了,两年一提,三年一拔,青云直上,一帆风顺;经商了,叱咤风云,花着百姓的钱买卖地皮,进口、投资,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买的豪宅让洋人侧目。
而那些当了炮灰的人们的子孙,他们至今还住在山里。到了城里的,出卖血汗,有的还给老人们的孩子们把门。那些老人和老人的孩子们,可曾想过给那些当年贱卖了生命的人们以自由、权利?这是出于怎样的道德和信用,认为那些当年推小车的千万贱民们素质依旧还很低,不适合这个,不适合那个。
我没看过《集结号》,我也不会去看《集结号》。因为我确信,《集结号》的水平逃不出我的想象,它无非是政治合法性历史求证需要与炸弹声光电感官刺激消费的一次结合。可以想象,在《集结号》里,爸爸的英武名字被隐去了,因为毕竟大部分爸爸都没有英武的名字;而这无非是一种新的狡猾。
需要声明的是,我的轻慢和警惕主要受朱大可先生的启发。如其所云,大院子弟在文艺上的引领潮流,根本上还是另一种权力变现,是流氓话语的变种。因为事实是,即使要叛逆——也只能是老人的孩子们先叛逆,要由他们带着大家叛逆。那是表面热闹,实质圆滑、世故,最终必然沦为撒娇、合谋的伪叛逆。老人们最终也明白了,原来还是自己的孩子放心,——这叛逆会是伪叛逆,且依然是自己的“种”在做主。
我也推测,新闻联播报道《集结号》一事,和《英雄》别无二致。只不过是权贵资本在影视圈的又一明证罢了。而权贵资本主义除了造就伪真理、伪道德、伪美学还能有什么?
因此,《集结号》要脱离权贵资本主义的干系就必须证明自己不是垃圾。而是不是垃圾,并不以受众数量为衡量标准。尤其在一个被强迫灌输垃圾已成习惯,丧失正常品位的国度;尤其在一个有着记者拿红包卖嘴如卖X习惯法的国度。
所以,我不会去看《集结号》,哪怕全国人民都哭成一片。只要这个国家的人民还没从1976的蒙昧哭声中真正、彻底醒来。

公民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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